東晉:我的權臣父親001 桓家父子
東晉永和元年,公元345年,征西將軍、荊州刺史庾翼背疽發作,病入膏肓。
消息傳至建康,舉朝震驚,而同樣為此憂心忡忡的,還有時任徐州刺史,都督青、徐、兗三州諸軍事的桓溫。
桓溫與庾翼志氣相投,關係莫逆,曾相約一同匡扶天下。
只是桓溫關心的不僅是庾翼的生死,還有荊州刺史的歸屬。
別看桓溫的官號響亮,可如今中原板蕩,神州陸沉,所謂的青、徐、兗三州不過是衣冠南渡之後,朝廷在南方僑置的州郡,並非傳統意義上的三州之地。
而桓溫所鎮的徐州,治所位於長江南岸的京口(今江蘇鎮江市)。
至少就目前來說,荊州才是英雄用武之地。
桓溫素有大志,如今年過三旬,時年三十四歲,欲有一番作為,又怎麼會對荊州刺史一職無動於衷。
有道是人皆有私心,桓溫希望接替庾翼,鎮守荊州,一展拳腳。
而庾翼也必然不會損害自家的利益,秉持公心的舉薦桓溫繼任。
正當休沐在家的桓溫準備未雨綢繆,早作安排的時候,書房的大門被人敲響...
思緒被敲門聲擾亂,桓溫皺起眉頭,不悅道:
「何人在外?」
「父親,是我。」
門外響起了稍顯稚嫩的答話聲。
桓溫見是自己的嫡長子桓熙,眉頭舒展開來,他道:
「大病初癒,何不在屋中好好歇息,進來吧。」
隨着房門被推開,一名十四歲的少年步入書房,他生得眉目俊秀,但臉色卻蒼白得很,顯然是生過一場重病。
少年正是桓溫與南康長公主的嫡長子,桓熙。
「孩兒拜見父親。」
桓熙畢恭畢敬的向桓溫見禮,桓溫嗯了一聲,問道:
「你不在房中養病,前來尋我,所為何事?」
桓熙起身答道:
「孩兒聽聞荊州發生變故,特向父親請命,願往建康一行。」
桓溫聞言挑眉,明知故問道:
「荊州生變,你往建康作甚?」
桓熙稚嫩的面容鄭重起來:
「替父親謀求出鎮荊州。」
桓溫勃然大怒:
「庾公是為父摯友,曾有恩於我,如今他生死未卜,你卻攛掇我謀奪他的基業!」
眼看着桓溫怒不可遏,桓熙卻並不驚慌,他鎮定道:
「荊州是朝廷的荊州,何時又成了庾家的家當!
「孩兒知道父親有光復中原之志,父親怎能礙於和庾公的私誼而枉顧國家大義!」
桓溫收起了怒容,問道:
「是誰教了你這番說辭?」
知子莫如父,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,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能不知道,以桓熙的資質,可說不出這些道理。
桓熙心底鬆了口氣,但面色不改:
「肺腑之言,何須他人教授。」
「此話當真?」
「不敢欺瞞父親。」
桓溫暫且放下疑慮,繼續問道:
「你若前往建康,當如何行事?」
桓熙早有腹稿,他從容道:
「孩兒當以子侄之禮,拜謁何相,為他陳明利害,促成他支持父親出鎮荊州。」
桓熙所說的何相,正是當朝錄尚書事、侍中,總領庶政的何充,桓溫微微頷首,他考校道:
「你為何篤定何公一定會支持為父。」
桓熙侃侃而談:
「何相與庾氏因為定策之事而交惡,他又怎能放任庾氏一門繼續坐領荊州。
「況且,荊楚,國之重鎮,陸抗曾言『存則吳存,亡則吳亡』,可謂關係社稷安危,當以能人鎮守。
「父親之才幹,世有公論,能接替庾公,鎮守西藩,舍父親,又有誰堪當此重任!
「如今,何相輔佐幼主,卻無一方諸侯為其外援若非父親如今身在京口,不可無詔入朝,否則,父親若能親自登門,何相必當倒履相迎。」
何充與庾家的仇怨很深,早在晉成帝病重時,矛盾就已經爆發,何充主張擁立太子,而身為外戚的庾冰、庾翼二人卻以太子年幼,主少國疑為由,勸說晉成帝立下長君,並推薦成帝之弟司馬岳,是為晉康帝。
去年,晉康帝病危,庾家兄弟又想干涉中央,立晉康帝的叔父會稽王司馬昱。
但晉康帝卻在何充的支持下,傳國於時年兩歲的太子司馬聃。
司馬聃繼位,由太后褚蒜子攝政,將國事委於何充。
經歷過兩次議立天子的針鋒相對,何充與庾氏的關係可想而知。
而桓溫與庾翼的關係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,若是不能取得何充的支持,他休想出鎮荊州。
桓溫聽了桓熙的分析,為之大喜,他在意的不是聽到了這番道理。
畢竟以桓溫的才智,又何必桓熙點撥。
他欣喜之處在於,這些道理是從自己的嫡長子口中道出。
只是桓溫並未喜形於色,他藉口要再考慮一番,讓桓熙先回房休養。
等桓熙告退後,桓溫立即喚來心腹,讓他調查今日桓熙都接觸了哪些人。
荊州的消息是今天傳來的京口,若是真有人在背後指點桓熙,也只能是在今天與他說的這番道理。
不久,親信回來稟報,在此之前,桓熙一直在房中養病。
是南康長公主前去探望時,桓熙聽說了庾翼病危的消息、
在長公主走後,便匆匆來了書房,期間,沒有任何人教他言語。
『莫非我兒因禍得福,否則哪來的這般見識!』
桓溫暗自思量。
他不清楚其中緣由,但也知道這是件喜事,自古以來,也不是沒有往日不顯山不露水,而一鳴驚人的例子。
再說桓熙,他離開桓溫的書房,便徑直回到自己的臥室。
早在病中的時候,桓熙就已經消化了原主遺留的信息。
他是未來東晉權臣桓溫的嫡長子,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。
俗話說,寧為太平犬,莫作亂世人,至少上天待他不薄,生在權貴之家。
只是桓熙身為嫡長子,卻清楚的記得,接掌桓溫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