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落流霞映山天第三章 瞿珩的抉擇

    山谷中的第三個夜晚。定軍後方。

    鄒顒坐在車輦里,車輦已點了燈。隨征的大臣,則三五一群地擠在臨時搭設的矮帳里,借着微弱的燭火光芒,有一沒一地敘話。眾人臉上的表情,不比前方的將士好看多少。

    左尚書令丁疏琰獨自站在矮帳外,眺望着不遠處皇帝的車輦。夜晚的山谷,空氣相比白天冷了不少,風吹在臉上,還有陣陣割刺的感覺。

    他埋下頭,來回地踱步。

    踱步幾個來回,他抬頭往鄒顒的車輦走去。

    .....

    車輦里,鄒顒就着木榻坐着,看着身前案几上的晚膳,沒有進食的欲望。身下的木榻儘管鋪了四層柔毯,但仍讓人感覺糙硬無比。山谷狹窄,沒有紮營的條件,他已在車輦里待了三天。夜裏睡覺也是車裏湊合。此前已經湊合了兩個夜晚,今日要湊合第三個夜晚。谷中成堆腐屍發出的惡臭隨風四散,鑽過門窗的細縫進了車廂,讓他感覺呼吸都成了折磨。

    「左令,陛下正在進膳。」車輦外傳來了張徵特有的綿柔聲音。

    「哦??往日此時,陛下不是已經用過膳了麼.....如此我便候着吧。」這是丁疏琰的聲音。

    鄒顒在輦里聽着,循着輦外聲音的方向,說道:「讓他進來。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張徵的聲音大了些。

    丁疏琰抬腳進了車輦,向皇帝行一遍人臣禮。抬了頭,看見皇帝案几上的碗盞盤碟還在騰氣,他立即跪下請罪:「臣唐突,擾了陛下進膳,臣有罪。」

    「無妨,反正也沒什麼胃口。」鄒顒的話里摻着疲憊:「有什麼事?」

    丁疏琰將自己寬胖的身子挪起,坐到案幾對面的矮凳上。他快速地掃一遍鄒顒的臉,那是一張掛着明顯倦怠的臉。

    「陛下,臣冒昧,請問這幾日,陛下的起居可還好?」丁疏琰小心翼翼地問。

    鄒顒立即變得不耐煩:「就這野谷里,什麼起居不起居的.....」他以為丁疏琰吸着腐臭過來就是問這個,甚至有些惱怒。方才開門的一瞬,又不知放了多少的腐臭進來。

    丁疏琰見鄒顒這般,心裏頓時添了幾分底氣。他開始切入正題:「陛下,有些話,臣不知當講不當講.....」

    「說吧。」

    「陛下,恕臣直言。眼下我軍與啟軍已在山谷中對峙了三日,戰事膠着,還不知何時結束。這野山荒谷,用度多不便,又腐臭難聞。臣見陛下每日遭受這些,心痛如絞。臣以為,部隊留在此地,陛下可退回到應州。陛下坐鎮應州,只需等着將士們的捷報便好,比過在這裏如此遭受。」丁疏琰一面說一面捕捉鄒顒的神情變化。

    鄒顒一聽,似乎有些「慍怒」:「你這是什麼話!戰場上,便是如此了。將士們還在前方廝殺,朕留在這裏,又如何了!」他看着寬胖的丁疏琰,發現丁的臉面還算乾淨,不像其餘的大臣,被山谷中的風塵呼來呼去,個個弄得灰頭土臉。他將話鋒一轉,問道:「怎麼,你在這裏待不下去了?」

    丁疏琰立即屁股離了矮凳,第二次雙膝着地:「臣豈是為自己合計!臣豈敢為自己合計!陛下,臣雖四十有六,尚覺身體健實,這野山荒谷的,也還受得。臣一是瞧着陛下如此遭受,二是看着其餘的大臣們,有的已是五六十的人了,怕是他們,也受不得這些啊。」

    鄒顒略作停頓,語氣趨緩:「將士還在此地浴血,朕豈能.....臨陣離開.....」

    「陛下,有瞿元帥在此,陛下大可放心.....」

    「瞿珩.....他會這麼認為麼?」鄒顒的語氣已經緩了許多。

    「陛下要回,瞿帥自然不敢強留。」


    「那你.....去把瞿珩找來商議。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

    .....

    「陛下.....」車輦里,瞿珩一聽皇帝想走,面露難堪,欲言又止。這個鐵鑄般的瘦高男人,已經連着三天沒有卸甲了,眼中佈滿了血絲,燭燈映在臉上,兩頰又顯得凹了不少。

    「但說無妨。」鄒顒說道。

    「臣是擔心,若是將士們知道了陛下移駕回返,臣該如何向他們說起.....」瞿珩是個直人,說話並不拐彎抹角,但此刻仍是略作思索,將「萬一謠言四起軍心動搖」換成了「臣該如何向他們說起」。

    「瞿元帥,陛下只是回到應州坐鎮,有何不可?我想將士們也能體味陛下的辛勞。陛下便在應州等你的捷報!」丁疏琰替鄒顒回答。

    瞿珩看着鄒顒,鄒顒卻不再開口。

    他明白了,丁疏琰嘴裏的意思,便是皇帝的意思了。皇帝已經作了決定,自己再勸也是沒有用了。皇帝今夜召自己前來,不是商議,而是告知。

    「臣.....明白了。臣請問,陛下,何時返程?」瞿珩又多問一句。

    鄒顒將目光瞟向丁疏琰。丁疏琰立即開口道:「陛下,明日一早即可返程。」

    瞿珩一聽便覺得不妥。明日,白天,意思是當着將士們的面離開??他決定最後再勸一次皇帝:「陛下,既要返程,速回為宜。臣以為,今夜便.....」

    「夜裏如何能行?!」丁疏琰直接打斷瞿珩:「此處至應州,都是我軍剛占的地面,時間倉促,難料不會有什麼流兵匪寇。為安全計,晝間好過夜間。陛下的安危為重。」

    鄒顒聽完,閉上眼睛,抬手按揉腦袋兩側的顳顬。瞿珩見狀,心裏明白沒有再說的必要了。並且丁疏琰已經如此說了,自己還能再說什麼呢?還有什麼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呢?他只得向鄒顒告退,出了車輦。

    「陛下,臣便去通知各位大臣準備,明日一早,動身回返。」瞿珩一走,丁疏琰便向鄒顒奏道。

    鄒顒依舊雙目緊閉:「你明日留下。」

    「陛下,這.....這是為何?」丁疏琰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    「不能都走了,只留瞿珩一人。你且留下,將士們心裏也有個底。」

    「這.....」丁疏琰的心情瞬間跌至谷底。他想再說些什麼,但鄒顒的表情似乎不容商量。

    丁疏琰只得將自己平復,轉了話鋒:「陛下所言極是。臣自當留下,替陛下瞧着瞿元帥打好了這場仗。」

    「如何是替朕瞧了?!瞿珩他自有決斷。」鄒顒睜開眼睛,語調也高了。

    丁疏琰見狀急忙賠話:「臣失言。臣失言。陛下所言極是,瞿元帥自有決斷。臣失言。」

    「好了,你出去吧。」

    「是,陛下。」

    .....

    第四日。

    清晨的山谷,朝陽一早投下了金

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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